作者:千秋 P站ID:16920148 字数:8,114 字
——拾遗——
“怎么啦?”
再次经过十字路口,我看见石头往一边儿的杂草堆里看。
“嘘。”
石头把手指贴在嘴唇上,捡了根木棍,蹑手蹑脚地迈过去,拨开枯黄的杂草, 赫然出现一大团黑漆漆的毛。
“狗!”
“母狗。”石头怼了怼它的身体。“死的。”
“咋死的?”
“谁知道?没准是冻死的,这几天这么冷——”只见那冻僵下面忽然探出一 团毛茸茸的小脑袋。“——喔。”
“她有个小孩儿!”
石头把幼犬抱了出来,他看起来并不怕生,玻璃球一样的黑眼珠好奇地打量 着我俩。
“来,给你抱抱。”
我小心地接过去,用胳膊垫着,小家伙的鼻头黑乎乎的,小舌头湿漉漉,一 个劲想舔我的脸,身上毛茸茸。毛茸茸……真好玩。
“最近村子出现了很多野狗,”石头茫然地看着远方,仿佛在看是不是会有 一个大人出来说“是我家的,给我吧,谢谢你们”,但是没有。“搬到城里的人 家,猫啊狗啊就都不要了,他们还在车后面使劲追主人呢……”
小狗的肉垫在我的羽绒服上轻轻地按来按去,咔哒,咔哒。
“送你家还是俺家?”石头说。
“我家吧!”我说。
“你都养鸽子了,凭啥?”
“凭我比你学习好?”
“放屁,那俺体育还比你好呢,你那足球踢的叫什么玩意儿,连哪个是自己 门儿都分不清!”
“不带体育的!”
“凭啥?”
“体育不算分儿……额,要不我养一个星期,让后给你,然后再给我,然后 再给你……”
“哼。这还差不多。”
我拉开羽绒服的拉锁把小狗揣进怀里。小家伙一点都不乱动,老老实实地由 着我放进去,可能是冷,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和他一样,都是小孩儿吧?这时,我 忽然发现之前没注意的景象:在未被风雪扫平的不远处,有一排清晰的爪印,轻 盈地延向远方。我跟了两步,那爪印最终消失不见了。
“石头,我觉得好像还有一条小狗……”
回过头,石头已经直着身子跪下了,他双手合十,向那冻僵的生灵叩了个头。
……
另一条路上,虎子也捡到了一个小东西。
那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小孩儿,一个人蹲房后的煤渣堆旁,齿白的身体和冰雪 交融,几乎看不清他的存在。小孩捡起一个煤核看看,摇摇头,扔在一边,又拿 起一个,在地上敲敲,随手丢进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铁桶里。
咚隆。里面发出空荡荡声响。
煤核儿,就是煤球烧剩的核心部位,里头有黄土和没烧透的煤渣。过去在老 东北一带,常能看到三两孩子穿着破旧衣服,拿着小筐和小铁把,带着冻得红肿 破皮的手指在大厂残倒的煤堆上捡煤核。有人专门收这个,要是遇着成色好的, 还可以拿回家再烧一次。小虎在福利院干过这种活计,他看了眼铁桶。
“残次货。”他说道,“你得明天来,今晚大家都会舍得烧火,到时候肯定 有很多烧不透的煤渣。”
小孩没理他,站起来拂拂屁股上的黑土渣,换到另一个位置蹲下,这回他看 清了,小孩的屁股、小腿上有几条细长的肿痕,小雀雀也是鲜红的。
“被赶出来干活的?”
小孩点点头,一点一点抠着脚趾缝里的黑土。
“你是谁家的?”没有回答。
“你是哑巴吗?”
“我好像知道你是谁家的了。”小虎皱着眉头,“网吧养的小孩是吧。”
雪大了,离到家还有一段时间,不过说真的,虎子一点儿也不急回那个空房 子。他把棉服脱了下来,马马虎虎地给小哑巴盖上。
“给你了。”他笨拙地说,“不用还了。我家里还有一件师傅给的——你自 己经管好了,别让那死胖子发现,要是被他抢走,那我就没办法了。”
小虎站起来继续往家走,小哑巴摸摸毛茸茸的衣袖,小心地抬头看看他,提 起铁桶跟了上去。
“你要跟我?”
小哑巴用力地点点头。
纷纷扬扬的大薄片儿糊在睫毛上,转眼就化成了冰珠,看不清前方的路。
“好吧。你把那个扔了。”
当啷。
朔风凛冽,两个娃子渐渐远去。那个铁桶被急风刮倒,滚到路边的水沟里, 栽楞着身子,渐渐被风雪掩埋。
——回乡人——
石头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老爹正和小叔在门口喝酒。他们在台阶上支了 一张小桌,酒瓶子空了几个,倒了几个,碗里的花生米倒是一点儿没动。
“哎哟,这不是我大宝贝儿子回来了么……”木匠大着舌头说,铁板一样的 手扬了起来,石头以为要挨打,赶紧缩起身子。
“哥你别吓他……”小叔说道,虽然也明摆着醉的不轻,“回屋去吧。去、 玩去吧……”
两个家伙喝得太晕,谁也没意识到石头还没吃晚饭,倒正中他下怀,他可不 想在饭桌上跟两个醉醺醺的大人聊人生。石头赶紧进门窜到后屋,把湿漉漉的衣 服裤子抖了抖烙到炕上。这时,他注意到炕上已经铺好了褥子,自己的枕头摆得 整整齐齐。摸摸枕头下面,果不其然掏出个小纸包来,打开里面是100元钱,纸面 上潦草地写着:别告诉你爹。
石头笑出声来,小叔每年都是这么干的,除了压岁钱还有额外的小灶。他把 钱放回纸包,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准备塞到书包的夹层中。
“……还是没挣到钱。”他听见小叔在外面低声说道。“……我知道,在外 人眼里俺就是个三十多了还不结婚的怪物,白天遇到网吧那个胖子,他揶揄我说…… ”
“别理他,他就是一狗懒子,他——”木匠打了个酒嗝,“他之前想对石头 动手动脚,你敢信?我砸了他一台电脑……”
“不想结婚,也不想害人。对姑娘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这我知道。”木匠使劲拍了拍小叔的肩膀,“你自个怎么开心怎么来,别 有负担……”
“……我们几个出来的,不都是进的一个厂子吗……有个工头,跟我一样喜 欢男的,仗着几句话的权,让大家都得给他玩一遍才给活儿干……”
“那你们不揍他丫的?”
“哥,我……我有种感觉,很下贱,下贱的感觉……当我光着给旁人看的时 候,看有人直勾勾的喜欢这副身子的时候……有那么一会儿,就觉得自己的人生 还不那么失败……”
砰。酒瓶子被震倒的声音。“失败个屁。你看着我,看我眼睛。你觉得我看 不起你吗?”
外面安静了片刻。
“因为啥失败?因为没车没房?因为没女人没男人?这算啥呀?你看,就你 刚才说那个死胖子……你觉得,你比他失败吗?他比你招人稀罕吗……我看不起 他,但我看得起你!不只是因为你是我弟弟……乱七八糟的亲戚有的是膈应人的, 我看得起你,只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样儿的!好弟弟!”
砰。听动静,这次开了一瓶烈酒。
“外人我管不着,但是,在你最珍视的家人面前……我保证、我发誓。你不 会遭受看不起的眼神……喝了,你看起来糟透了……”
小叔说他想哭。
“那就哭吧。哭完了,日子还得过啊。”
石头悄悄回到炕上。他用后背靠着结着霜花的窗户,努力不让自己睡着。
小叔一直在大家面前装作快乐的样子吗?他暗想。
半个钟头过去,石头困得摇摇晃晃,正想着是不是稍微眯一会儿,屋门吱呀 一声打开了,小叔带着一身酒气缓缓进屋。
“小叔。”石头揉着眼睛道。
“嗯?还没睡啊?”
“嗯。等你呢。”
“等我干啥?”
“你多好啊。”
“是吗?”小叔揉了揉石头的硬脑袋,上炕脱鞋,“那你说,小叔有什么好 的?”
“你来俺家总带好吃的。”
“哈哈哈……”
“喂,还没说完呐!”
“好,你说吧……”
“嗯……你还记得小时候俺爷去世、然后一大堆人吃席那次吧!”
“不记得了……”
“——躲猫猫啊!”
啊。那次啊。
石头8岁那年,爷爷驾鹤西去,出殡那天家里来了很多亲戚,大人们忙的紧没 空搭理孩子,石头就和几个亲戚家的娃子瞎玩,之后便发生了一件颇为惊悚的事。 每当有人去放棺材的房间里祭拜老爷子的时候,屋子里就传出一种咯咯咯的诡异 的怪笑声,把大伙儿吓得够呛……
有个懂风水的人说,这是老人不想走,留恋红尘了。又有个婆子说娃子们哪 去了?快找自家的娃儿!一时间大乱。经过一番人仰马翻的寻找,竟是老爷子生 前最疼爱的坏小子石头下落不明,在场的村民不约而同都噤了声,一个个大气不 敢出,只觉背后后面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见没人敢出来说话,逝者生前的好友千老爷子便拄了木棍儿上前,责备棺材 里的“老糊涂”,说你都一大把岁数了咋还跟个小孩似的呢?该有的都有了,该 享受的都享受了,还有啥放不下的?把娃儿送回来自个儿消停走!你要实在怕路 上寂寞,给个准信儿,老夫现在就陪你一块儿走!赶紧!千老头的拐杖在地上砸 得当当响,要不是晚辈们拦着,只怕他要敲到棺材板上去。一旁的木匠更是把头 磕昏,求老爹把孙子送回来……
这时候石头小叔插了句话。他说各位乡里,咱们赶紧把周围这片儿搜一遍吧! 山上,小河边儿,还有坟地——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变没,指不定娃儿被迷昏 了正往那边走呢!
大伙儿这才如梦初醒,吵吵嚷嚷着拥出门去,半个村子的人被发动起来,一 路翻到村西头的破庙,结果还是小叔在自家篱笆后院找到了娃子,娃子迷迷糊糊, 不知道为啥会在这儿,印象里自己只是跌跌撞撞的走后来睡着了……
“那天之后,你爹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把篱笆翻了一遍新。”小叔躺在炕上道。
“嘿嘿,反正没挨揍。”石头挺着小肚子咯咯笑了起来。
“欠收拾,”小叔轻轻怼了一下他的肚皮,“你说你藏猫猫就好好藏,非要 藏在放棺材那屋,还吓唬人,我都看见你那小鞋子在帘子底下动了……”
“嘿嘿嘿,俺是觉着他们说爷爷好话那样子很好玩儿,所以没忍住嘛,”石 头拍着小叔的手臂道,“而且以后肯定就没机会跟他玩躲猫猫了,那就在他旁边 再藏一次,跟他一起,而且这回是俺俩赢啦。”
“哎。你知道吗,你小时候——更小的时候,比现在还混,哪疙瘩有你哪疙 瘩就鸡飞狗跳,你爷爷……一天到晚盯着跟你收拾烂摊子,给人家赔礼道歉,还 要拦着不让你爹揍你……”
“所以他不在的这几年,俺这屁股的形状就变得不大一样了。”
“……结果直到最后一刻你还是给他整了个大活儿。”小叔温和地回忆着, “邻里胆战心惊,儿子哭哭啼啼,好友气喘吁吁,自己的葬礼扬二翻天……不过, 他也最喜欢这种捣蛋事儿了,那天他一定是大笑着走的吧……”
“那你还记得之后发生啥事儿了吗?”
“不就是我把你带到后院再告诉你怎么糊弄过去吗。”
“错。没说到重点。”
石头爬上小叔的肚子。
“其实那会儿俺都吓坏了——别笑!那时候要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钻出来, 大家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儿了,挨揍倒没啥,但是要是给俺爹还有爷爷丢人了, 那可完蛋啊,打死都不行!正不知道咋办呢,结果你把大家支开了,就跟救命菩 萨似的,这心里啊一下子就落地了……”
“钻出来之后,你笑着说,你可真会找地方藏啊!然后你蹲下来,轻轻勾俺 鼻子说,记住了石头,以后躲猫猫不要藏在这种地方!”
可能是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石头低了头。
“俺一直在想,那会儿你为啥那么温和呢?换做其他同学、他们家里人肯定 不这样,就算不是一个大逼斗,那也得狠狠嗷嗷一顿了!可能是你觉得那天日子 特殊,不想给小孩留下心理负担?或者看出俺害怕了,觉得没必要再责备?俺不 知道。但俺知道了两件事儿。”
“第一个事儿,俺小叔是一个温柔又强大的汉子。”
“第二个事儿是……俺永远稀罕他。”
石头沉默了,他用小黑手卷着小叔肚子上的绒毛玩儿。小叔也没有说话,他 结实的胸膛承载着侄子,轻轻地一起一伏。
“所以你明白了吗小叔……这就是你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这就是你最好的 地方。不管别人怎么议论你,不管你有钱没钱,不管你有没有男媳妇女媳妇儿…… 俺都稀罕你,俺永远稀罕。你每次回来,拎着一兜子东西,远远地冲着这边儿笑, 那笑是发自内心的,这比啥都贵重……”
“小叔?”石头拍拍他的脸蛋,“这回你也睡着了?”
小叔喷出一股酒气,石头坏笑,这装的也太假了。他想了想,把小爪子从小 叔的裤裆塞进去。
“你要是睡着了,俺摸你的时候,你可不带醒的嗷。”
他似乎感觉到对方在偷偷微笑。便伏下来,趴在那宽厚身体上。小叔很烫, 贴上去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不管你在外头遇着啥,俺都要你记住,在这里,在咱村儿,在混世魔王石 头家,永远有个喜欢你的男孩——男人。他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儿。将来你啥时候 难过了,就想想今晚。那个男人跟你说:小叔啊,你好着嘞……”
——疙瘩——
小虎昂首挺胸,想象当大哥应该是什么状态。
“既然我是你大哥了,有些规矩就必须立一立!”他对在炕上晃悠腿的小哑 巴说。
该怎么做?凶巴巴?大龙哥可不凶,他随和的很。山大哥是个好榜样,但人 家更是宽厚。
“比方说……额……要有规矩,要听我的话!”
听了这话,小哑巴开始笨拙地脱衣服。
“你脱衣服干什么!”小虎慌道,“才刚给你穿上——喂!我不用你脱衣服, 别脱了——别脱啦!”
“我的意思是,礼貌!明白?比方说,我给你点什么吃的——”他端出一碗 做的马马虎虎的疙瘩汤,“饿了吧?你应该——诶?”
小哑巴嗖地抢过小虎手里的饭碗,后背冲着,用手抓着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偷偷回头瞅瞅目瞪口呆的小虎,屁股不动声色地又抬起了一点。
“额啊……”小虎愁得直挠头,“行吧……大过年的,以后慢慢教你吧…… ”
——机灵鬼家——
机灵鬼光着屁股,舒服地趴在炕上烙肚子。
弄脏的衣服被气呼呼的母亲收走了,爹说让他“等着”就赶紧去哄她了。其 实很好对付啦,只要装肚子疼,他俩就会立刻跑回来关心自己。
战果颇丰。终于在过年这天出去玩儿了,摸到了小虎的牛子——手感不错, 搁以前想都不敢想,而且——此刻,在院子的狗窝旁,两盒摔炮已经被严严实实 的埋在了地里,只等开学便会重见天日,给同学们书包笔袋儿带来新的惊喜……
开心。他暗想道,一边给身体翻了个面儿,惬意地闻着烀猪肉的味道。过年 了,小猴子应该也是高兴的吧……
……不对。他坐了起来。忘了啊。
那家伙,最讨厌一个人睡了。
——宿舍门前——
小猴子坐在宿舍门口的台阶上,安静地看着雪花飘落。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条纹状的衬衣,外面披着一件旧校服,赤裸的脚丫冻的通 红,整齐地踩放在覆着薄雪台阶上。
墙角的灌木轻轻晃动,一只毛绒绒的小狗从里面钻了出来,
“来呀,来呀,”小猴子伸出一只同样红扑扑的小手。“别怕……”
小狗摇摇尾巴,迟疑着不肯靠近,小猴子想了想,把脸上的棉布口罩摘下, 轻放在旁边的薄雪上。
小家伙这回靠近了。他在小猴的小腿上蹭蹭,把肉垫儿放在脚上小心翼翼地 踩。清凉的白雪萦绕在稚嫩的脚丫周围,冰晶慢慢融化,看上去很干净。
“你家人呢?”
雪花缓缓飘落在头顶,像一颗颗轻盈的小冰珠,头皮凉麻麻的,仿佛有一群 冰精灵在头上跳来跳去。
“你没有家人吗?”
小狗轻巧地跳上台阶,在男孩身边趴下。
“我也一样诶。”
零星的鞭炮声和二踢脚声在远处响起,寂寞地在空旷的操场回荡,为冷清的 学校增添了一丝过年的氛围。他吸吸鼻子,混杂了火药的冰凉空气味儿。这是会 刻在记忆里的过年的味道。临近尾声,这一年就要过去了。
“你冷吗?”小猴子把校服往旁边拽拽,把小狗盖住。
“我还想在外面待一会儿。我不喜欢一个人在空房子里呆着,太安静了,没 有一个人,会陷进去的……”
“你在发抖啊?”小猴子摸摸小狗的身体,“你是不是饿了?”他看了一眼 黑洞洞的窗口,迟疑了一下,“我去给你找吃的!”
他往宿舍里跑了两步,在拐角回过头。
“你可千万别走!”
——烟火——
金生在黑暗中醒来,发现姑父在一点一点脱自己内裤。
咔。咔。墙上的钟表轻轻作响,屋子里静得能听见心跳。
裤衩慢慢从脚脖子上褪下,姑父攥在手里闻了闻,随后皱巴巴的扔在一旁。
黑漆漆的大身体压了上来。借着窗外的一点光亮,他看见姑父也光着。汗毛 很重,不壮,但结实。下半身那一丛毛更是浓密,太黑了,看不清阴茎。
……怎么这么静啊。就算深夜了也好歹是过年,应该有放鞭炮的吧,而且, 为什么此刻窗外不经过个人呢……
两根粗手指笨拙地撸下了包皮。大拇指在软嫩的龟头上掂掂,对着马眼儿就 开始蹭,一股电流一样的感觉刺遍金生全身,身体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他试着 撑一会儿,终于在成年大手娴熟的摆弄下投降了。
墙上指针依旧在独孤地转,寂静隐隐约约多了些炕席和身体的摩擦声,同时 夹杂着小男孩微小的咬牙挣扎。金生缩了起来,龟头上的刺激让他无法保持固定 的姿势,手臂无处安放,便抓住姑父的脚脖子,脚底像站在高空中空空落落,便 踩住姑父的膝盖。那身体令人厌恶却又实在结实好踩……
“别动。”大手放开了。男孩喘息着平躺在炕上。
姑父的一条腿横了过来,撂在小身子上头。粗手指继续娴熟地往马眼儿里钻, 失衡感更加剧烈,只是这次身体完全动不了。他下意识地抱住压在胸口上姑父的 大腿,带着全身的刺激用力抱。
姑父终于松开了龟头,转而抓住两个蛋蛋把玩,在他的大手下,睾丸就像两 个小鹅卵石,被随意揉捏转换。姑父的喉咙发出低沉的呼噜呼噜声,似乎对刚才 的一番玩弄很是中意。
“把着……”
金生抱住膝盖,把脚抬起来。姑父腾出的手抓来一个细长的物件儿,把它冰 凉的头子在腚沟子里划。
“扒扒腚……扒开……”
金生一声不吭地照做,他摸摸那个物件儿,是改锥。
“扒。使劲儿扒。”
姑父吐了一口唾沫,在腚眼上抹抹。
“扒。”
钢十字花在腚眼里旋转,锐利的尖端刮蹭着肠壁,像有什么东西在剜,要把 里边的肉夹出去。两人都没再说话,像维持一种奇怪的默契,仿佛只要不出声这 一切就都不是真的,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过活……
不行了。金生咬紧牙关,嘴抿得严严实实。
云层里的月亮缓缓移动,窗口亮了一些,借着光,姑父不经意地瞥了娃子挡 在脸上的胳膊,那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一直在颤抖。
真的不行了。他吃力地低头,看着十字花在下面一进一出。如果是手指那尚 有温度,还能顺着里边弯曲……但是改锥,那是一根冰冷的没有知觉的钢筋。物 件比人肉难受,这回他知道了。
说出来,只要再多整一会儿,就说疼……
姑父终于停下了。改锥捅进去一半儿,留下半个把手卡在娃子屁股外头,就 那么耷拉着,看上去怪异粗俗。他看了一会,拔出改锥,用手指摸摸微微张开的 血口,馋痨地蹭上来挺直了腰板,金生抬起头,那直愣愣的硬棒子这回看得清了……
就像是知道什么似的,月亮躲进云里,窗口慢慢黑了。
……为什么外面还是没有人过来呢?
带着温热的金属棒杵到娃子的脸上,姑父要他把改锥含住,咬紧。
屁眼被顶开了。
……
金生跳了起来,他咚地蹦下炕,没命地跑到前屋。
沙地很凉,身体在抖,刚才怼进去那一刻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咋了?”姑父的声音从黑洞洞的门扉传出。
“撒尿。”
“去吧……”
金生赤着脚走到外屋地,对着灶台旁边的泔水桶撒。撒不出来。姑父的那一 番摆弄让阴茎胀胀的,但并没有尿。他等了一会儿,最后用铁瓢在缸里轻轻地哙 了半瓢水,细水长流地倒进桶里。
屁穴还在一跳一跳,撕裂的痛感依旧清晰。
灶台上摆着晚上做饭时剩下的一碟荤油。金娃子用手蘸了蘸,还有点热,他 把手指伸进屁股里,用这个润滑的话,肯定比唾沫强吧。
他感觉到后背一阵冰凉。原来是窗户没关好,寒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带进一 点细碎的雪花,整个外屋地都是冰的。他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窗户开了些,大 小刚好够一个孩子从里面跳出去。
他回头看看另一侧的荤油,窗外的风雪在耳边呼啸。
12点,烟花绽放,村子上空如同白昼,刹那间璀璨夺目,万紫千红。孩童们 纷纷跑了出来,有的连冬衣都没穿,提着烧光的烟火棍儿使劲甩。
“过年好啊!”不知哪个孩子大喊。
“看我的无敌风火轮——”
“哎,看那个,那个大!”
一朵火红的大花在空中炸开,金色的星火拖着悠长的轨迹四散坠落,滑向到 村子各处,其中一颗划过老金头家的窗框,照亮了里面一个大人和娃子合二为一 的身影。
里面的娃子朝窗外看了一眼。又一粒烟花在空中消散,放射状的线条从中间 缓缓撑开,在中间留下一个空虚的洞。
娃子的腿夹着大人的腰,双手搂着后背,小脚丫摇晃着,伴随着沉重的撞击 一上一下地颠簸。
——烟火:其二——
“哥,外面烟花放了!”海子快活地地跑进屋。
“嘘……”栓子冲他比了个手势,小心谨慎地把表哥的脚放下。
“哥……”海娃子轻手轻脚地迈过来。“要不俺替一会儿你?外头可好看了…… ”
“不用,”栓子指了指表哥,“他睡着了。”
“肯定是喝多了。”海子信心十足地说,“爹也睡着了,三叔招呼你去他家 接呢。”
“……”栓子迟疑了一下。“其实就是招呼咱们去伺候。俺才好不容易让表 哥射出来,腮帮子都快累死了。”
“真射了啊。”海子踮起脚尖儿,表哥响亮地打着鼾,裤衩没提,手还握在 牛子上,虎口处全是黏糊糊的白液。
“不然他哪能这么快就睡着。”
“那俺去?”
“别的了。”栓子用背心抹抹脸,“就让爹在三叔家睡吧,谁让他大过年还 要上别人家蹭吃蹭喝。回头问起来,咱俩就说表哥不肯放咱们走。”
“好~”
“走,看烟花去。”
——尾声——
“我又活了一年喽!”
小猴子在宿舍门口跳跃,小家伙也在旁边跟着一蹦三尺高。
“虽然这一年什么都没做,虽然又浪费了一年光阴,虽然我学习干活普普通 通碌碌无为——”说到这儿,小猴子忍不住笑了,“——但是真的是辛苦我了! 哈哈……”
他拿起小刀,在冻得硬邦邦的猪肉上切下一小块儿,放在手里,把它捂的温 软一些。
“你知道吗?刚才我真在害怕!怕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还好——”他 蹲下来,捏捏小黑狗的耳朵,把肉挪了过去。“——你还在!”
“那,祝咱们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又一年。